休整期前写了点，后来又写了一点点。提前结束休整期，也有自己的原因，但无关紧要，算作自己背弃自己说过的话。
新年快乐。
（Chapter 4）
3.
Harry一直认为Aird夫妇都是那种成长阶段过于顺利（Daisy怎么会记得她特别小的时候那些糟糕的事情呢？）的人，有时候他们需要尝试一下挫折，就好像Diasy刚就任安全主管的时候遇到的那些挑衅，不过那时候银行不能任由事态发展：日后会让这位安全主管感受下什么叫挫折的。至于Matthew，他虽然少年时期有一点点不顺利，但总体上毫无影响，而且这次的饭店问题显然不是那么点鸡毛蒜皮的程度。
Matthew需要一点挫折来磨练一下，Harry想，并且可以为此发誓这绝不包含私人恩怨。事实上他也不需要对Matthew有什么恩怨想法。于是他让Valentine推迟了几天再去找Matthew，年轻人需要学会耐心和等待。
事情有一点点棘手，原因在于，Harry跟Valentine玩赌约的时候，稍微忽略了一下某个不明显的影响因素：他的伴侣。
当Eggsy门都没敲的情况下跑进来时，他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问题。
他们双方的资产是合并且由专门的Hart家财务管理人员记账的：无论哪一方都对他们之间来之不易的感情抱有绝对的信任，他们会吵架、会有误解，但不会分手；同样在双方的资产记录上，他们并不分离。Eggsy身为Harry的银行管家与爱人，他从不在这方面多下心思，但如果要突然拿出一笔大数额，他向来选择先告知Harry并进行协商。主要是因为，Hart家划账的那些老东西总是放不下对他的防范之心，尽管Eggsy名字里不含Hart的事情都过去十余年了。有些思想束缚进步，时不时青年会这么感慨一番。
他将简单的规划表交给Harry的时候，还没想过后者会拒绝他。
“为什么？”Eggsy的话被卡了一下，移开了快到他嘴边的那杯茶，“我觉得这个并不会有损我们的利益，反而会带来新利润，Matthew管理饭店的能力你是知道的。”
“而且Aird帮过你，所以你正好借此机会感恩一下？”Harry顺着说。
Eggsy耸了耸肩。
“不行。”Harry否决道，“他过得太顺利，这次正好让他感受下逆境。”
“Harry——”
“你不能总是这么放任他。”
“我就那句话，我答应了他父亲，应该施与援手。”Eggsy定定地瞧着他，语气坚定得让Harry心头窜起一簇无名火，“只要他不是错的，我就会去帮。”
“这样他永远都不会成长。”年长者压着波动的情绪反驳，“你这反而是害了他，我能理解你——”
“你不理解。”
Eggsy打断了他，正如Harry的拒绝，老绅士也没想到青年会突然这么做。
“你不理解，Harry。”青年一意孤行，“恩情是件很沉重的物品，我已经背负了很多年了。”
“是你不理解。你没必要这么做，该放手的时候可以放手，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不是现在。青睐Matthew能力的人不在少数，他通过V-G牵线搭桥自然会找到资助人。”
“那Kings’怎么办？V-G帮了他之后肯定能获得相当一部分利润，那对银行并没有好处。”
“这是银行之间的事情，我们一向处理得很好。按照现在这个局面，V-G不会想要搞垮一所旗鼓相当的老牌银行。”
“但是我没办法站在隔壁旁观，”Eggsy又把话题绕了回来，“Aird先生对我来说很重要，他的儿子同样。我得帮Matthew，Aird先生也会希望我这么做的，这没有坏处——”
“这有！”Harry抬高的声调虽然不明显，但仍然触碰到了青年，Eggsy一脸不可思议，让他后知后觉地把情绪压了回去，“这对Matthew没有好处。他需要磨练，早晚有一天我们帮不了他。”
“那我怎么办？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看着！我总觉得我必须做点什么。”
“你有很多事情不知道，是不是？”Harry突然又放缓语调，像叙述一个毫无波澜的晚安童话，“我不想吵架，亲爱的。放手吧，下次再来。”
“是这样，可你总是不告诉我。你以为我想吵架吗？也不会吵吧，因为我们没几次成功吵过的，你总是说你不想吵架，却没打算跟我一起讨论问题只是在敷衍。”Eggsy说，左手尾指悄悄地用力刮着自己掌心，“这样有意思吗，Harry？”
“有些事情我没办法告诉你，都是按照白纸黑字的规则来做的。”Harry的掌心覆盖在青年右手背上，“我不说是因为我不能。”
“那我怎么办呢？”Eggsy笑了起来，那个笑容有点难看，嘴角要垮不垮的，“我知道我们各自需要有点空间，但我不想站在旁边，我想走进你画出的这个圈，分担一部分压力。我也想做我自己的事情。毕竟我是个KB，而不是其他部门的主管。”
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，my boy。没有你我简直如同失去双眼。”Harry真心实意地回答，“我不想你难过。这次我跟V-G谈过，他们只负责找资助人，不参与到分利之中。Valentine不在这些方面说谎，你知道。你不需要加入其中，可以换个方式帮助Matthew，Aird先生会理解的。”
“Harry.”
他只是这么轻声唤道，而名字的主人突然揽住他的脖子。
“我爱你，我尊重你，就像你对我一样，Eggsy。”Harry亲他的额头，他的眼角，他的鼻尖，最后略微施力地亲吻他的嘴唇，“该来的总会来的。”
Eggsy什么也没表示，只是抓着Harry在他面颊两侧留下回礼，然后离座。
他带上门的时候力度很轻，仿佛老绅士沉浸在睡眠里不能被任何声响惊醒。后者的目光追随他直到背影完全被门掩去，他拉开抽屉，一份全新的文件躺在最上方，纸面落有Matthew的同意签字，非常漂亮的斜体，看得出签字人的功底。
一声叹息。
座钟迎来了九点半，Harry已经在办公室里连续工作了一天一夜。
这是第几次？
Eggsy不知道。有时候Harry会自己包揽太多工作，让他感觉自己虽身为银行管家，却比起任何一位同为KB的同僚要清闲。可能是因为银行行长与骑士会议核心这样的重要身份，Harry有些事务他根本没有权限去了解，他能够参与的，Harry也得心应手，几乎不需要人帮忙。
有时候他们会为此吵架，却通常都不会持续太久。最严重一次是在美国分行一个重大决策上出现的意见分歧，Harry比较暴躁，而Eggsy言辞激烈得甚至拍桌，尽管最后证实是青年的判断有误，可他们仍然非自愿意义上地“冷战”了一段时间。一开始青年选择向伴侣服软，毕竟出错的那个人是他，不过他还没找到最佳时机，就差点成了傻子。
Harry从波士顿赶回来看见在病床上安安静静躺着、头部被包得有点可笑的爱人时，他的怒火差点将分行各位董事烧成灰。青年在他出差期间猝不及防地被高空砸物砸成脑震荡，没人说得清楚这是否是一场意外。但这之后Harry几乎都会将可能存在的吵架苗头强行压下去。
Eggsy不太喜欢这样，身体上的相互粗暴啃咬不是总能代替争吵。
他现在不想理会Harry，说真的，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干脆放弃代理负责人，亲自接过埃哲顿的管理工作，那样听起来总比当下的自身情况来得充实。他应该再去一趟饭店，深入了解他名下的这份事业。
青年在休息间解决了一杯无糖咖啡，他清洗杯子的时候有几个同事晃了进来，愁眉苦脸地抱怨着那位银行上下皆知的男爵夫人。她非常挑剔，下巴常常抬得要把整个脑袋扳成向后九十度，言语向来刁钻刺耳，很能拖时间，能解决她的繁琐问题的人寥寥无几。不太凑巧，Eggsy正是那几个人之一。同事们瞧见他，双眼一亮，就绝没什么好事儿了。
男爵夫人家境优渥、心高气傲，对保持表面彬彬有礼的Eggsy充满特殊好感：她有一个二十五岁未婚嫁的女儿。青年对自己并非单身的反复申明对她毫不起作用。
这就拖延了他前往埃哲顿的时间，男爵夫人实际上没什么要紧事，纯粹来展现自己的缠人技巧，磨得青年一肚子火气越燃越旺。好在前台那边来了个人，直截了当地插进对话来告诉他有个电话等候。
Matthew的。
“V-G那边帮我找到了资助人。等了很久，我本以为没戏了。”他说，小心翼翼地怕惹急了Eggsy，“我打算在西区开始。”
“恭喜。你的资助人一定很看好你。”
“……呃，我不知道他是谁，合约隐藏了他的身份。可能是这样吧。对方只要百分之十的股份。”Matthew犹犹豫豫道，“我猜他只是玩票性质，可能是Chester King先生或我父亲身边的旧友吧。”
这些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直都显得顺理成章，Eggsy并不放在心上：“我很高兴知道这件事。”
他们稀松平常地聊着，刚开始的尴尬慢慢化解，在空气里无影无踪。
“谢谢。”Matthew最后说，“为了所有。”
Eggsy静静等了两秒，挂断了电话。
他又出现在了Harry Hart面前，老男人完全没打算对爱人掩饰他那一丁点惊讶。他直勾勾地看着Harry，什么也没表示。
“我可能还要再加班一晚，有些奇怪的项目。”Harry主动说，“今晚也不用等我了，亲爱的。”
“我不在银行。”青年答道，“等会儿把工作安排给其他KB。”
“好。”
Harry本以为自己会加班的，他接过了大半的工作亲力亲为，不过这次的项目显然比想象中要容易得多，而且它是银行新起航后面临的诸多复杂程序最后几步了，处理掉就不剩多少麻烦。
他十二点之前回到了家，房子没有一处透出灯光，于是他开门的时候连转动钥匙的动作都放轻放缓。Eggsy这么些年来睡眠没怎么改变，睡得不沉，易醒，Harry抱住被吵醒的他时他很快又会睡回去。但Harry不想打扰，他想此刻的青年应该已经睡下了。
可卧室的床整整齐齐，还是往常早上他们离开那样。Eggsy没回家，这是自出行美国后头一次他的不告而别。
老绅士有点茫然，他还没反应过来。在那么些风风雨雨过去之后，他和青年相互间形成了些依赖，夜晚没有Eggsy在身边，他或许会睡得不好。要不了多久，他把外套随意扔到沙发上，扑向了起居室里的电话。大多数人都休息了，银行则还留有几个夜班的员工，他向每一位被他惊扰到的人道歉，却没人能说出他最需要的那个答案：“他在我们这儿呢，别担心。”包括Roxy和Daisy家。银行也没有人看见过青年。
“我猜了一个地方，但是现在很晚了，老板，”Roxy理智道，“Eggsy自己有分寸的，他很成熟。”
“Roxy.”
“那地方得问Percival，我其实不是很清楚。”
Harry放下电话，望着壁炉上摆的相框，除了一个Eggsy单人抱着JB的，其余都是他们的合照。那里面的Eggsy笑得比谁都灿烂。他又看向刚刚使用完的电话，拿开的旧蕾丝布上冒出的几根线头似乎扎着他的胃。
好啦，他对身边各位亲密同僚的一些公开小细节了如指掌，就好比见鬼的Percival睡前永远要拔掉电话线。那是James离开后养成的习惯了，Percival当年被电话惊醒，然后获知了死讯，再然后……
Harry咬合的牙关轻微抖了抖，像是受了突然的寒凉袭击。他相信Eggsy的能力。
他只是没法控制失眠。
TBC.
（我依然想念艾伦；也想念那个无所顾忌的我）